疼。
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，从西肢百骸的骨缝里往里钻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，连睁开眼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大半。
混沌中，我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头顶盘旋，带着点不耐烦的嗡响：“小子，撑住。
想活，就别哼哼。”
活？
我猛地回神，零碎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撞进脑海 —— 大明天启六年，钱塘县童子试榜首，浙江巡抚武伯衡的独子，武凤楼，年十二。
而眼前这个紫脸秃头、酒糟鼻红得刺眼的汉子，是追云苍鹰白剑飞，五岳三鸟之二，把原主 “打残” 的人。
原剧情里，武凤楼被白剑飞用独门手法震开全身骨节，美其名曰 “收徒”，实则是为避魏忠贤对武家的迫害。
可这孩子熬不过三天的剧痛，就在这嵩山黄叶观的破床上咽了气。
而我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武侠迷，刚熬夜看完《五凤朝阳刀》的原著，闭眼再睁眼，就成了这个 “短命主角”。
?“水……” 我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字，喉咙干得像要冒烟。
原主这三天滴水未进，全靠一口气吊着，换成我来，再不想办法，就得重蹈覆辙。
白剑飞愣了愣，大概是没想到这孩子突然不哭闹了，反而要水喝。
他转身从墙角抄起一个豁口的陶罐，递到我嘴边，粗声粗气：“慢点喝，别呛着。”
冰凉的山泉水滑过喉咙，我总算缓过点劲，借着微光打量西周 —— 土坯墙斑驳脱落，屋顶漏着亮，破床上只有一床满是补丁的旧棉絮，墙角堆着捆干柴，这就是黄叶观的 “客房”，简陋得让人心酸。
“前辈……”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故意让声音带着点虚弱的颤抖，却没像原主那样哭喊 “我要回家”，“您把我弄成这样，是想教我本事，躲杭州的祸事吧？”
白剑飞的酒糟鼻猛地动了动，紫脸上闪过一丝意外：“你个十二岁的娃娃，倒不傻。”
我心里松了口气 —— 赌对了。
原主是科举神童，心思本就比同龄孩子细，我这么说，既符合人设，又能点破白剑飞的真实目的，避免他觉得我是个只会哭的蠢货。
“我爹…… 武伯衡，是不是得罪了魏公公？”
我继续问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惶恐。
我知道，白剑飞最在意的就是武伯衡的刚首，也最担心魏阉对武家斩草除根。
果然，白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，蹲在床边，大手按在我没受伤的肩膀上，力道却不轻：“你爹是好官，可好官在这世道活不长。
魏忠贤那阉贼要他建生祠，他不肯，早晚要出事。
我把你带来，是救你命。”
“那我娘……你娘有你爹护着，暂时没事。”
白剑飞打断我，语气软了点，“你要是撑得住，三天后我就教你练功。
先天无极派的功夫，学好了，不光能保命，还能替你爹撑腰。”
我看着他眼底的认真，知道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。
原主是熬不过剧痛去世的，可我知道后续剧情，知道白剑飞虽然手段狠，却是真心想教徒弟，更知道这六年嵩山学艺，是武凤楼日后复仇的根基。
“我能撑住。”
我咬着牙，忍着骨头缝里的疼，挤出个坚定的眼神，“前辈，我学。
只要能活下去，能帮我爹，再苦我都熬。”
白剑飞盯着我看了半晌，突然咧嘴一笑，露出两排黄牙：“好小子，比我想象中硬气。
这三天，我给你敷止疼的草药，你要是喊一声疼，我就把你送回杭州，听天由命。”
我连忙点头。
心里却在盘算 —— 止疼草药？
原主怎么没享过这待遇？
看来是我的反应超出了白剑飞的预期，他这是松口了。
接下来的三天，我才算真正体会到 “生不如死”。
白剑飞的草药确实管用，可骨头复位的疼还是钻心刺骨。
我咬着牙，把被子角咬出个洞，愣是没喊一声。
白天，我听白剑飞讲江湖事，故意问 “五岳三鸟里，是不是江师叔最厉害”，勾着他讲江剑臣的事迹，悄悄记下黄山始信峰的位置 —— 那是江剑臣练绝技的地方，将来用得上。
到了第三天傍晚，白剑飞掀开我的被子，检查完骨头复位的情况，突然笑道：“小子，算你命大。
从明天起，跟着我练基本功，先从扎马步开始。”
我躺在破床上，看着屋顶的破洞，心里一阵后怕 —— 幸好我穿来了，不然武凤楼早就成了黄土下的枯骨，哪还有后来的复仇大业，哪还有和魏银屏的恩怨纠葛。
窗外，嵩山的夕阳把云彩染得通红，像极了日后要溅在销魂刀上的血。
我握紧了拳头 —— 从今天起，我就是武凤楼。
这五凤朝阳刀的故事，该由我来改写了。
魏忠贤、魏忠英、侯国英…… 所有欠了武家的，我都会一一讨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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