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舒这一觉睡得久,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。
待她看见窗下美人榻上手捧着书的人,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。
人常说,灯下看美人。
容舒觉得此时这句话放在宋闻璟身上也合适不过。
隽秀内敛的气质,如松如竹的身姿。
再有那让江州老少姑娘们吹捧的容貌。
当真是赏心悦目。
她没看多久,那边宋闻璟就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。
待他走到跟前,容舒才反应过来,愣愣的模样让宋闻璟微不可察地皱了眉。
“还疼么?”
他的声音低沉却好听,如清泉击打玉石。
但容舒很快想到,他怎么会在的?
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院才是。
“三爷怎么在这儿?”
宋闻璟眉头皱得更深,他不是没听出来容舒话里的惊讶。
“有事耽搁了回书院的时间。”
他眼睛看着容舒微敞的衣领处。
早前的衣服脏了自然是脱下,后来擦了药她也只换了中衣,这会儿因为睡了一下午,衣领都被蹭开了。
谢氏说她伤在肩膀处,宋闻璟便伸手去拨开她的衣领。
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娇嫩的皮肤,容舒忍不住瑟缩了下。
除了在床/上,她还从未在别的地方和宋闻璟这么近距离接触过。
感受到她的抗拒,宋闻璟却没往别的地方想,只以为是衣裳蹭得她伤处疼。
他尽可能放软了声音问她:“可是很疼?”
容舒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。
这还是她两辈子以来,第一次听到宋闻璟的关心。
她感觉到他今日好像有些不大一样。
“擦了药,不怎么疼了。”
宋闻璟想起谢氏说的:“你媳妇儿这是遭了无妄之灾,女子最怕身上留疤,那汤可还滚烫着。”
他手上的动作继续,没去看容舒眼里的惊讶,将她的衣领拉了下去。
屋子点着灯,烛光照映着她瓷白的玉肌,显得上面半个巴掌大的红印格外明显。
宋闻璟眼沉如湖,知道现在天冷了,给她将衣裳拉好。
“我去让梅云进来伺候,等下一起回去。”
容舒呆呆地点头,完全没适应过来这样的他。
梅云得了吩咐进来的时候,看见容舒坐了起来,忙拿了衣服给她穿上。
她想起刚刚那位爷出去时的模样,不免多问一句:“夫人刚刚可是和三爷闹了不愉快?”
容舒道:“没有,怎么了?”
梅云跟她说:“奴婢刚刚看三爷的模样有些恐怖。”
沉着脸,目光凌厉得好像要杀人一般。
容舒也不知道,其实成婚这么久,她对宋闻璟的了解,也仅仅是他的一些生活习惯而已。
至于他在书院有哪些好友,平日除了温书,在外头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消遣,她也一概不知道。
穿戴好后,她才想起,该不会是因为今日起晚了,错过了去书院的日子才心情不好吧?
她早上听梅云说了,宋闻璟今日比平时晚起半个多时辰。
要知道,宋闻璟可是自律得很。
再想想他晚起的原因……
她有些脸热地低下了头。
没多久宋闻璟又折返回来,他看容舒穿戴好了,便说道:“走吧。”
容舒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。
正院这里灯火通明,容舒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走着。
梅云提着灯就靠在她身边,这路倒也不难辨认。
但宋闻璟毕竟身高腿长,走得快,容舒也只能咬着牙让梅云扶着手跟上。
到了松涛苑。
还未进去,梅云就念着:“今日这院里的灯怎么不亮了。”
容舒也看到了。
她有夜盲症,不算特别严重,但晚上灯火不够亮的话,还是看不清。
之前她刚过门的时候,在正院用了晚膳,之后回来的时候走得艰难。
后来谢氏知道了,命人将松涛苑的灯火数量多加了一倍,且在天暗前就开始掌灯。
因为这事儿,哪怕谢氏平日里对她比较严厉,她也从未怨恨过这个婆母。
主母交代下来的事,若没有主子要求,谁敢更改?
她午时未到就去了正院,到现在才回来,因此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宋闻璟交代的。
她心里有些堵。
又一想,反正他也很少在家里住,等明日他离开了,她再让人多点些灯便好了。
她没有用晚膳,府里大厨房也早就过了发晚膳的时间。
松涛苑倒是有个小厨房,平常很少用,只有宋闻璟回来时,怕他夜里温书辛苦,给他备着夜宵。
梅云问她想吃些什么,她好让人去做。
若是按照往常,容舒定会说天色晚了,不必麻烦,她吃几块糕点就好。
如今她不想再那般委屈自己了。
宋闻璟回来后就去了书房,她说道:“按着给三爷备的夜宵,多备一份就好。”
梅云应是下去。
屋子里点了三盏灯,倒是没那么暗。
容舒走到妆台前,小心翼翼地拨开衣领看那被烫伤的地方。
巴掌大的红印在她白皙的锁骨旁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但是比前世头破血流好太多了。
而且前世她被砸破脑袋后,大夫才刚给她包扎上,连药方都没来得及开,就被人叫走了。
后来是梅云第二日才重新把大夫喊了过来。
她对着镜子叹了口气。
这辈子她改变了沈英流产的事,之后应该不会跟前世一般鸡飞狗跳了。
在宋府,虽然婆母严厉,夫君冷淡,几个妯娌也各自都有小心思。
但其实前世没有沈英失了孩子之前,倒也过得风平浪静地。
这辈子,她感觉这两日婆母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。
至于宋闻璟,她重活后已经看开了。
本来这桩婚事就是她强求来的。
当初是她仗着父亲和宋老爷年轻时的一句口头婚约,持着信物上了门。
宋老爷重诺让宋闻璟娶了她。
这桩婚事他不愿意她也是能理解的。
容舒不禁想到已故的父亲,心里便酸涩一片。
若父亲还在,她就不会因为母亲孱弱,弟妹年幼,而做出这么胆大的行为。
她自小胆子就不大。
唯有和宋闻璟的这门婚事上,她当真是走投无路了,才会持了信物上门。
宋闻璟站在内室门外,看着妻子坐在镜前发呆。
他想了想,转身出去,把随从叫了过来。
“去周府一趟,和周参说一声,拿一瓶玉肌膏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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