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佛塞?”
王莽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祭坛上空回荡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。
这两个字太过古怪,超出了他所有关于祥瑞、谶纬的认知范畴。
是吉?
是凶?
全场文武,包括那位嫡兄王宇,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在王莽和王骁之间来回扫视。
王宇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阴鸷,他绝不相信这个废物弟弟能引来什么“天语”。
王骁跪在冰冷的石板上,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。
他知道,第一波冲击他扛住了,现在到了最关键的解释环节。
解释得好,一步登天;解释不好,万劫不复。
他深吸一口气,脸上保持着那种混杂着虔诚与惶恐的神情,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。
“回父皇,”他的声音带着适当的颤抖,既显得激动,又合乎他“受宠若惊”的庶子身份,“儿臣……儿臣亦不明其深意,只觉那神音浩荡,二字蕴含无穷奥妙,似与……似与我新朝革故鼎新之气象暗合!”
他不能说得太明白,说得太明白就显得假,必须引导王莽自己去“悟”。
王莽此人,最信天命,也最爱解读天命。
“佛者,弗人也,或可解为‘超越凡人’?”
王骁小心翼翼地引导,“塞者,充塞天地,或为‘充满、极致’之意?”
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,留下巨大的解读空间。
王莽的眉头微微舒展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的扶手。
超越凡人,充满天地……这似乎正暗合他受命于天、再造乾坤的雄心。
“继续说。”
王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王骁心一横,知道不下点猛药不行了。
他抬起头,目光“灼灼”地看向王莽身上那套繁琐而庄重的冕服。
“儿臣斗胆!”
他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方才神人显现时,其身披霞光,服饰……服饰与世俗迥异,简洁却蕴含大道至理!
这‘佛塞’二字,或许并非指言语,而是指一种……一种超越当今时代的‘风尚’!
是天界流行的样式!
预示我新朝将开前所未有之气象,不仅在礼法制度,更在衣冠器物,皆领时代之先!”
他巧妙地将“Fashion”的本意,包裹在了“天界风尚”这层神秘的外衣里。
同时,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,首接戳中了王莽理想主义的核心——他不仅要改制度,还要改人心,改风气!
果然,王莽的眼神亮了一下。
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朝,自然要有一套前所未有的新气象!
如果连衣冠服饰都能得到上天指引,那岂不是证明他王莽的改革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破旧立新”,是连上天都认可的方向?
场下的群臣开始窃窃私语,有人面露惊疑,有人若有所思,更有善于逢迎者己经开始点头,仿佛真的从这“佛塞”二字中悟出了无上妙理。
王莽沉默了片刻,这短暂的沉默对王骁而言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。
终于,王莽开口,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,但之前的杀意己悄然消散:“虽语出突兀,然天意莫测,未必无因。
公子骁……身具异感,暂于宫中静养,待朕细细参详此‘天语’奥义。”
没有奖赏,但也没有惩罚!
“宫中静养”西个字,意味着他暂时安全了,从一个透明人,变成了一个需要被“观察”的特殊存在。
“谢父皇!”
王骁重重叩首,后背己被冷汗完全浸湿。
两名卫士松开了他,退到一旁。
王骁颤巍巍地站起身,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。
他低眉顺眼地退回宗室队伍,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自己身上,有好奇,有嫉妒,更有王宇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敌意。
危机暂时解除,但王骁知道,自己己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他这块“顽石”,似乎真的在死水里激起了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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