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风似乎都凝滞了。
那双玻璃般剔透却燃烧着怒意的眼睛，牢牢锁定了立希。
椎名立希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冲突现场的冒失者，脚下生根，无法移动。
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制服的褶皱，以及那头桃红色短发因为刚才激烈的动作而微微凌乱的发丝。
“……你是谁？”
少女开口了，声音比在视频里听到的更加首接，带着未消的余怒和十足的警惕。
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潜在的敌人，或者说，她可能习惯性地将不明意图的接近者都视为一种威胁。
立希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从那种被“钉住”的感觉中挣脱出来。
她不是来看热闹的。
她上前一步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，尽管心脏还在肋骨后面重重地敲打。
“我昨天，偶然看到了你们的演出视频。”
立希顿了顿，选择了一个最不会出错的称呼，“……在CIYTTER的。”
少女眼中的锐利并没有因此减弱半分，反而多了一丝探究。
“所以？”
“你们的演奏……很厉害。”
立希斟酌着用词，她不太擅长这种首接的夸赞，“尤其是主唱的声音。”
这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。
少女紧绷的下颌线条稍微柔和了一毫米，但语气依旧生硬：“那又怎么样？
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，那说完了？”
她作势就要绕过立希离开。
“等等！”
立希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她的去路，话脱口而出，“我叫椎名立希。
我也在玩乐队。”
少女停住脚步，重新打量了她一遍，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满溢出来。
“所以？
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
炫耀吗？”
“不是！”
立希立刻否定，对方的尖锐让她有些招架不住，同时也勾起了她自己的倔强。
“我的乐队……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。
我听到你们的歌，觉得……或许……觉得什么？”
少女打断她，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，“觉得我们很吵？
很乱？
还是觉得我们像傻瓜一样在台上发泄很可笑？”
“我觉得很真实！”
立希几乎是喊了出来。
声音在安静的巷口显得有些突兀。
她自己都愣了一下，随即感到一阵微妙的羞耻，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：“我觉得……你们的音乐，是活的。
不是在表演，而是在……生存。
我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。”
空气再次安静下来。
这一次，沉默的性质变了。
不再是纯粹的对抗，而是掺杂了一丝意外的审视。
桃发少女看着立希，那双燃烧的眼眸里，怒火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东西，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动摇，又像是不愿轻易相信的固执。
“……生存？”
她低声重复了一遍，像是品味着这个词的重量。
然后，她轻轻哼了一声，视线略微偏开，“随便你怎么说。
我们唱歌，只是因为不这样做不行而己。
没你想的那么复杂。”
她的态度依然算不上友好，但至少不再急着离开了。
“我叫井芹仁菜。”
她终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‘钻石星尘’的主唱。”
“井芹……仁菜。”
立希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它与那充满力量和痛楚的声音终于对上了号。
“你们……还会在CIYTTER演出吗？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
仁菜的语气带着点嘲弄，目光扫向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，“顺序不是随便就能被砍掉吗？
在这种地方。”
立希沉默了片刻。
她能感受到仁菜话语里那份对现实的不甘与轻蔑。
这种情绪，与她面对MyGO!!!!!停滞不前时的焦躁，虽然表现形式不同，但内核或许有相似之处。
“如果……如果有机会的话，”立希抬起头，目光认真，“能看看你们的现场吗？
不是视频。”
仁菜似乎有些意外，她再次看向立希，这次打量的时间更长了些。
眼前这个自称椎名立希的鼓手，眼神里有种她熟悉的、不肯放弃的执拗。
“……随你便。”
仁菜最终扔下这句话，语气依然算不上热情，“不过，别指望能看到什么‘好看’的演出。
我们只会用我们的方式，唱到倒下为止。”
说完，她不再停留，径首从立希身边走过，桃红色的发梢擦过立希的肩头，带起一阵微小的风。
立希站在原地，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。
胸腔里那股积压己久的郁气，似乎因为这次短暂而充满火药味的交锋，被撬开了一丝缝隙。
用我们的方式，唱到倒下为止……吗？
她转过身，面向重新变得空旷的街道。
阳光有些刺眼。
她不知道这次突兀的接触会带来什么，也不知道“钻石星尘”的音乐是否能真的对MyGO!!!!!产生什么帮助。
但有一点她很确定。
必须做点什么。
这个念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。
而她，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，哪怕那个方向目前看来，还笼罩着一层名为“井芹仁菜”的、尖锐而冰冷的玻璃之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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