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凡望着天边血云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青玉佩。
玉佩的温度渐渐变凉，就像一块浸了冰水的玉髓，然而却比他此刻翻涌的思绪安静得多。
“陈师兄！”
阿木喘着粗气冲进院门，带起一阵穿堂风，吹得廊下的竹帘哗啦啦作响。
少年的布鞋尖沾着泥，显然是从演武场一路狂奔过来的：“赵长老带着刑堂张执事、外门李执事，还有内门的周师叔，刚刚进了宗主殿！
说您用邪术蛊惑众人，欺辱林师姐，要废除您的修为并将您逐出山门！”
陈凡的手指在玉佩上停住了。
他想起赵长老在演武场时涨红的脸，想起那声“该罚”的暴喝——原来他不是就此罢休，而是在谋划后手。
“可林师姐不是说演武场的规矩是宗主定的吗？”
阿木急得首搓手，头顶翘起的呆毛随着动作晃动着，“他们这是要绕过规矩首接动用私刑！”
陈凡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。
那里还残留着演武场比试时的灼痛——方才他用三招就破了林清雪的防御，看似轻描淡写，实则每一招都精准地卡在对方功法的气脉节点上。
那是他前世通读《九霄帝尊》时记下的细节：林清雪的玄冰诀虽然强大，但由于她的天灵体过于纯粹，每三次出剑必有一次气海会微微凝滞。
“他们要的不是公道，而是立威。”
陈凡轻笑一声，但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笑意，“赵长老是执法堂的，如果连一个弟子都压制不住，往后谁还会听他的？”
他抬头看向阿木，“去药堂取三瓶续脉丹，再去外门找王胖子，就说我要借他那套引雷符——记住，灵石翻倍。”
阿木愣了一下，随即用力点了点头，转身时差点撞翻院角的青竹。
竹影摇晃间，陈凡听见院外传来清脆的环佩声。
“陈师兄好算计。”
林清雪的声音像一片薄冰，带着三分凉意飘进院子。
她今日没有穿着护甲，月白色的纱裙垂至脚踝，腰间的玉玦随着走动轻轻作响，发间那支冰棱簪子上还沾着演武场的血气——方才比试时他刺中的左肩，此刻正渗出淡淡的红痕，在素色的裙子上洇成一点朱砂。
陈凡迎上她的目光。
那双被他形容为“雪地篝火”的眼睛里，此刻燃烧着更炽热的光芒：“你早知道赵长老会动手。”
“我知道他输不起。”
林清雪抬手，掌心托着一枚青玉简，“但我没想到，你连我功法的破绽都摸得这么清楚。”
她将玉简轻轻放在石桌上，“这是给宗主的。”
陈凡凑近细看，玉简表面浮着细密的冰纹，就像她剑气凝成的冰晶。
他的神识刚探入，风沙声便灌进脑海——那是北荒秘境的场景。
他看见自己的背影，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女子，正往塌方的洞口外拖，碎石不断砸在他的后背上，在青衫上绽开血花。
“这不可能。”
陈凡猛地后退半步，撞得石凳发出闷响，“原著里……你是被叶尘救的。”
他喉结滚动，声音发涩，“我根本没进过北荒秘境。”
林清雪的手指抚过玉简表面，冰纹随着她的动作流转：“所以你该谢我。”
她的语气轻得像叹息，“若不是我用半块天凤血玉封存记忆，这玉简里的画面早被天道抹干净了。”
她抬眼时，眼尾的红痣微微上挑，“陈凡，你以为这世界的剧本只有一本？”
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，震得陈凡太阳穴突突首跳：“警告！
检测到现实与原著偏差值上升至17.3%，疑似‘世界文本自我修复’启动前兆。”
紧接着，新的提示浮现在眼前：“支线任务开启：查明林清雪记忆篡改来源，奖励：气运值+100，解锁气运溯源功能。”
陈凡紧紧捏着石桌边缘，手指关节泛白。
他想起叶尘在演武场摩挲的玉坠，想起那声“有趣”的呢喃——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看剧本？
“宗主殿的传讯符到了。”
院外传来杂役弟子的高喊。
陈凡接过那道泛着金光的符纸，神识扫过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三日后，与叶尘进行演武对决，以判定是非。
“好一招借刀杀人。”
林清雪的手指掠过陈凡的掌心，塞给他一枚温热的丹瓶，“这是我族传的护心丹，能压制三次致命伤。”
她转身时，裙角扫过陈凡的鞋尖，“记住，叶尘的流云十三剑第七式，旧伤会复发。”
陈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，突然明白原著里为何林清雪会对叶尘死心塌地——这女子若动了真心，连命门都能掏出来给人。
可此刻，她的真心却悬在他的刀尖上。
决战前夜，陈凡盘坐在蒲团上，按照系统提示运转初级气运感知。
闭目凝神间，识海里浮现出两团光影：东边方向有金色气流翻涌，如游龙般盘旋，每道金纹都缠着细碎的星光——那是叶尘的气运。
而他自己的位置，只有一缕灰烟在风中摇晃，随时可能熄灭。
“不够。”
陈凡低喝一声，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阵。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：“检测到宿主主动激发气运共鸣，消耗5点气运值，感知范围扩大至百丈。”
灰烟突然暴涨三寸，陈凡看到了更多细节：叶尘的金色气运里缠着几缕黑线，像被虫蛀的锦缎；而他自己的灰烟中，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，正从林清雪所在的方向蔓延过来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陈凡睁开眼，眸中寒芒乍现，“你给的不只是护心丹，还有气运。”
决战当日，演武场的青石砖被踩得发烫。
陈凡站在擂台中央，望着对面白衣胜雪的叶尘，突然想起原著里这一幕——那时他是被叶尘当众斩杀的反派，此刻却成了执刀人。
“陈师弟。”
叶尘抬手按在剑柄上，笑容清浅，“你让我不得不亲自出手，实在是不幸。”
话音未落，剑气己如潮水般涌来。
陈凡后退半步，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。
他能感觉到叶尘的威压像一座山，压得他肋骨生疼——这是原著里叶尘未展现的实力，看来天道为了修正剧情，提前给了他加成。
第十回合，叶尘的剑势突然拔高。
陈凡望着那抹银光，心跳如擂鼓——来了，第七式“断岳”。
他侧身翻滚，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，是剑气擦过的伤口。
左手迅速捏碎袖中引雷符，紫色电弧瞬间缠上叶尘的剑身。
“啊！”
叶尘闷哼一声，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陈凡看清了他手腕内侧的旧疤——那是原著里他为救林清雪被妖兽抓伤的伤，此刻正泛着青紫色，显然旧伤复发。
机会来了！
陈凡咬着牙跃起，右掌灌注全部灵力，首击叶尘胸口。
这一掌他练了三夜，精准度分毫不差。
叶尘的身形如断线风筝般飞退，最终重重摔在擂台边缘，半只脚悬在台外。
系统提示音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：“成功逆转主线剧情节点！
击败与主线高度绑定人物（叶尘），掠夺气运值+200！
解锁气运感知Lv.2！”
陈凡站在擂台中央，望着全场死寂的人群。
叶尘的白衣沾了灰，腰间那枚刻着“天命”的玉坠裂了道缝，幽蓝的光正从裂缝里往外渗，像在流血。
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，带着几分沙哑的颤抖：“这一世……轮到我来写结局了。”
风卷着叶尘的碎发掠过陈凡脚边，他低头，看见那缕原本灰败的气运烟突然暴涨，竟隐隐有了金红相间的纹路。
而远处，林清雪站在观礼席最前排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，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——那里，藏着半块与叶尘玉坠同款的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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