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大靖王朝的初春，寒意还没褪尽，京城南门外的破庙旁，枯树桠上挂着的残雪，被风一吹，簌簌往下掉。
苏哑跪在冰冷的地上，面前是一具盖着旧草席的尸体——那是收养她二十年的画匠老妇，三天前咳着咳着，就再也没醒过来。
她听不见声音，也说不出话，只能死死攥着老妇留下的那支磨得发亮的狼毫笔，指节泛白。
草席下的人身体早已凉透，可她还是不肯起身，仿佛这样，养母就还没走。
破庙里空荡荡的，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。
苏哑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几张皱巴巴的麻纸，那是她最近画的习作——养母说过，她的笔有灵气，能画出人心底的东西，将来或许能靠这手艺活下去。
可现在，活下去的第一步就难住了。
她没钱给养母买棺木，甚至没钱买张草席把人好好裹住。
太阳慢慢爬上天际，街上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。
苏哑最后看了一眼草席，缓缓站起身，将画笔和麻纸揣进怀里，踉跄着走出破庙，往京城的方向去。
她要去街头摆摊画像，赚点银钱，给养母办一场最简陋的丧事。
京城的南街口，人来人往，叫卖声、马蹄声混在一起，热闹得很。
苏哑找了个墙角的阴凉处，放下一块平整的石板当画案，又从怀里掏出半截木炭，在地上写下“画像，一文钱一幅”——那是养母生前教她写的字，歪歪扭扭，却清晰可辨。
起初没人注意她。
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裳、眉眼清冷的哑女，蹲在墙角，看着就透着股晦气。
直到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，见她面前的石板上，用木炭画了只歪脑袋的小狗，活灵活现，忍不住停下脚步，指了指自己，又指了指画案，比了个“画我”的手势。
苏哑点点头，拿起画笔，蘸了点随身携带的劣质墨汁，低头就画。
她画得极快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，货郎挑着担子、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精明的模样，就跃然纸上。
连货郎衣领上沾着的半片草叶、担子上晃悠的绳结，都画得分毫不差。
货郎接过画，看得眼睛都直了——这画比他见过的那些专门给人画像的画师，画得还要像，还要有精气神！
他连忙掏出一文钱递过去，对着苏哑竖了竖大拇指，喜滋滋地拿着画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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