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,抽打着沈清芷单薄的身子。
她缩了缩肩膀,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抱得更紧了些。
食盒里的饭菜早己凉透,是她从厨房里讨来的残羹冷炙。
这是沈家的规矩,庶出的女儿,就该有庶出的样子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酸涩,抬脚踏进了沈府高大的朱红门。
门房的管事斜眼瞥了她一眼,语气不善:“又去给林姨娘送饭?
我说沈清芷,你也别白费力气了,一个病秧子,怕是活不了几天了。”
沈清芷攥紧了拳头,忍着怒火,低声道:“管事说笑了,母亲身体会好起来的。”
管事啐了一口唾沫,不屑地摆了摆手:“去吧去吧,别碍着爷们儿当差。”
沈清芷不敢耽搁,快步向着偏僻的后院走去。
一路上,遇到不少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,她们皆是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,窃窃私语。
“看,这就是那个林姨娘的女儿,听说是个庶女。”
“啧啧,穿得也太寒酸了,难怪老夫人不喜欢。”
“她娘都快死了,她也好不到哪儿去。”
这些话,沈清芷早己习以为常。
自从她六岁那年,母亲林氏被沈老夫人以“冲撞”为由,打发到这偏僻的后院,她的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。
沈府,外表光鲜亮丽,内里却暗流涌动。
老夫人掌管一切,嫡庶尊卑分明。
嫡出的子女,锦衣玉食,前程似锦;庶出的子女,则如同蝼蚁,任人践踏。
而她,沈清芷,一个卑微的庶女,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生存下去,谈何容易?
走到后院,破败的景象映入眼帘。
院墙斑驳脱落,杂草丛生,与前院的富丽堂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一间简陋的茅屋,便是她和母亲的居所。
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
屋子里昏暗潮湿,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光亮。
林氏正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气若游丝。
“母亲……”沈清芷放下食盒,快步走到床边,轻声唤道。
林氏缓缓睁开眼睛,看到沈清芷,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:“芷儿,你来了……母亲,我给您带了饭。”
沈清芷扶起林氏,小心翼翼地喂她吃饭。
林氏只吃了两口,便摇了摇头:“芷儿,我不饿,你自己吃吧。”
沈清芷知道,母亲是舍不得吃,想把饭留给她。
她眼眶一红,强忍着泪水:“母亲,女儿不饿,您多吃点,身子才能好起来。”
林氏叹了口气,握住沈清芷的手,声音沙哑:“芷儿,娘这辈子没什么本事,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……母亲,您别这么说,女儿不怪您。”
沈清芷连忙安慰道。
林氏望着沈清芷,眼中充满了担忧:“芷儿,娘要是走了,你可怎么办啊?”
沈清芷的心猛地一痛,她知道母亲担心她。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,握紧林氏的手,坚定地说道:“母亲,您放心,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,女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!”
林氏看着沈清芷坚定的眼神,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傍晚时分,沈清芷正在屋子里缝补衣裳。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。
她放下手中的针线,打开门,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丫鬟站在门口,趾高气昂地看着她。
“沈清芷,夫人让你去正厅一趟。”
沈清芷心中一沉,知道定是没什么好事。
她不敢怠慢,连忙跟着丫鬟来到了正厅。
正厅里,沈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,神情严肃。
嫡女沈明珠站在她身旁,正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沈清芷。
沈夫人,也就是沈清芷的嫡母,坐在老夫人下首,脸上带着一丝冷笑。
沈清芷走到正中央,恭敬地行了一礼:“孙女给祖母、母亲请安。”
老夫人冷哼一声,语气冰冷:“沈清芷,你可知罪?”
沈清芷心中一凛,连忙说道:“孙女不知。”
老夫人厉声道:“你母亲病重,不思悔改,竟敢冲撞了府里的规矩,罚她在后院禁足,她不但不思悔改,还妄想逃离沈府,简首是罪该万死!”
沈清芷脸色一变,连忙辩解道:“祖母,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,母亲她身体不好,怎么可能逃离沈府?”
沈夫人冷笑道:“误会?
人证物证俱在,你还想狡辩?
哼,她自己犯了错,连累了你,也算是报应。”
沈明珠更是落井下石:“就是,一个贱妾生的女儿,还敢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,真是痴心妄想!”
老夫人眼神一冷,看向沈清芷:“沈清芷,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,这次就饶你母亲一命,但是,你要替你母亲受罚,即日起,你去祠堂跪三天三夜,为你母亲赎罪!”
沈清芷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祠堂阴冷潮湿,跪三天三夜,她怕是会丢了半条命。
可是,她又能怎么办?
她知道,这是老夫人故意为之,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,让她知道,在这沈府里,她永远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女。
她咬紧牙关,跪在地上,声音坚定:“孙女领罚!”
寒风透过破旧的窗棂,吹进屋子里,带走最后一丝暖意。
沈清芷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,不仅仅是因为寒冷,更是因为对未来深深的恐惧。
三日后,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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