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着帆布包冲上图书馆三楼时,心脏还在砰砰跳 —— 可西南角那个靠窗的座位,己经坐了个陌生男生。
帆布包里的《小王子》硌得掌心发疼,那是我特意带来的,每次坐在 “阳光坐标” 赏读它,字里行间都像裹着暖融融的光。
可现在,属于我的光,正落在别人的发梢上。
“同学!”
我几乎是冲过去的,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,连指尖都在发颤,“这个座位……”男生抬头的瞬间,我突然卡了壳。
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一道浅褐色的疤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过。
浅棕色的眼睛很亮,却带着点冷意,像刚融化的冰溪,扫过我时,还带着点疑惑。
“有事?”
他的声音也清冷冷的,手里的钢笔没停,笔尖在数学练习册上划出沙沙的响,“座位上有你的名字?”
“没有,但是 ——” 我绕到座位前,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桌面边缘的划痕,那是我用铅笔刻了两年的小太阳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,“我从初二就坐在这里,每天都来!
你能不能…… 换个座位?”
周围几个看书的同学抬了下头,又很快低下头去,可我还是觉得脸颊发烫,攥着帆布包的手指越收越紧,指节都泛了白。
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啊。
初中时把日记落在教室,回来就看到一群人围着笑,那些私密的心事被念得人尽皆知,从那以后,只有这里能让我安心。
男生终于停下笔,视线落在我碰着桌面的手上,又移到墙根:“没看到什么记号。”
他顿了顿,把钢笔帽好,“图书馆的规矩,先来后到。”
“可这是我的 ——” 我急得往前迈了半步,胳膊不小心蹭到他的练习册,纸页哗啦响了一声,“你看!
墙根那里,我用铅笔描过小太阳,就在绿萝后面!”
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,然后突然抬头,浅棕色的眼睛首首撞进我眼里。
那眼神太亮了,像正午的阳光晃了眼,我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,连指尖都僵了。
管理员李阿姨在远处整理书架,朝这边看了一眼,我赶紧收回手,有点无措地往后退了退。
空气静了几秒,男生突然开口:“我刚转来,不知道这是你的‘专属座’。”
他把 “专属座” 三个字说得轻轻的,没带嘲讽,倒像是在妥协,“下午三点我要去打工,两点到三点我用,之后给你,怎么样?”
打工?
我愣了一下,才注意到他衬衫领口沾着点淡蓝色的油渍,不是食堂的菜油,倒像餐厅清洁剂的味道。
他说话时,指尖还无意识地按了按小腹,动作很轻,却被我抓了个正着 —— 他好像没吃饭。
“真、真的吗?”
我有点不敢相信,声音都软了下来。
他点头,指了指练习册封面上的名字:“陆屿,高二(1)班。”
“我叫苏晚,高二(3)班的!”
我赶紧报上名字,怕他反悔似的,“谢谢你,陆屿同学!”
他 “嗯” 了一声,刚要低头做题,又像是想起什么,从笔袋里摸出块薄荷糖,放在我桌角。
浅绿色的糖纸,和他衬衫袖口的颜色刚好搭。
“刚才看你攥着包,手都白了。”
他的声音比刚才软了点,没那么冷了,“含块糖,能缓点。”
我飞快地把糖攥进手心,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腹,烫得像碰了正午的阳光。
慌乱间,我转身就往旁边的空位跑,坐下时才发现,手里的《小王子》拿反了,封面上的狐狸头倒对着我。
身后传来一声轻咳,我赶紧把书调过来,耳朵烧得快要冒烟。
偷偷往后瞟了一眼,陆屿己经重新低下头做题,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,刚才那点冷意好像都被晒化了。
我把薄荷糖放在笔记本上,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,清凉的甜味在嘴里散开时,心里的慌劲儿也慢慢消了。
指尖在笔记本上划了划,我写下 “陆屿” 两个字,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—— 和桌面那道划痕一模一样。
阳光慢慢移过来,落在笔记本上,把那两个字和小太阳都染成了暖金色。
我咬着薄荷糖,翻开《小王子》,这一次,终于能看进去字了。
只是偶尔,还是会忍不住往旁边瞟一眼。
那个刚转来的男生,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
甚至…… 有点可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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